八颗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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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期末指挥课可能要挂了 边写边哭眼泪滴在键盘上 积成水洼 手指都要泡发了（这人有毛病） 希望老天看到我的不容易

你们要珍惜今天还在兢兢业业更文的我555

 

 

肆拾

   郝眉终于将这些话问出口，一直横亘在心中的那块巨石像是无形中被推动了。他静静等着柯辰回答，心中竟出乎意料的平静。

   柯辰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没什么犹豫便道：“你如今知道多少？”

   郝眉联想到存放在313档案柜里的那份柯霆的文件，其上的记载与国党对外的说法却大相庭径。1925年时柯霆曾经试图请辞，此事不了了之，1926年北伐开始一年后便离奇遇害。

   而对外统一口径的说法，却是柯霆在北伐战争时战死。

   郝眉犹豫着道：“我曾看过你父亲的档案，记载并不详尽，但却有许多疑点。此番我不是想戳你的伤疤，只是……”

   “我留在国党，的确和我父亲有关。”柯辰见郝眉问得小心翼翼，知道他是太过顾虑自己的感受，心中动容，直接开口道，“我身上的家仇不可不报，是个亡命徒。想必这些，你从前也从老师那听说过。”

   肖先生的确和自己说过，柯辰自柯家家变以来每日过得如履薄冰，几年来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报仇。此次是柯辰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自己提及当年家仇，郝眉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在说起这些时，眼神似乎黯淡了几分。

   “你以为我是瞒着你，但其实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柯辰语气似乎有颓丧之意，“父亲常年顾不着家，北伐开始后几乎不曾回来过，我再见到他，便就是他的尸体了。”

   “……柯将军他究竟，是国党内斗被人陷害，还是当年北伐牺牲？”

   “我不知道。”柯辰摇头，“我留在国党，便是一直在调查此事。”

   郝眉一愣，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贸贸然问这些了。他见柯辰眉头微蹙，面露痛苦之色，正欲开口打断，柯辰便接着道。

   “国党如今留我，实际只是为了保全我父亲的身后之名，给世人一个交代。看似看重我，实则不会让我身居要位。老师从前想要帮我，但共|党不会放心我的来历，国党也不会放我离开。”柯辰抿了抿唇，“柯霆的儿子去了共党，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郝眉没有想到这一层，一时愣在原地，半晌才道：“那……先生当年之事，当真与你有关？”话一出口，他又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才好，自己这话问的，不就像是将过错全然归到柯辰身上了？

   “当年我母亲带着我投奔肖家，给我个安稳的环境读书出国。后来我母亲过世，老师在母亲临终前保证待我如己出。老师这些年，不计回报帮了我许多。”柯辰的眼神迟疑了一瞬，又道，“但自我离开北平后，与他便彻底没有了联系，似乎是老师刻意回避。连他入狱过世一事，我都是后来才听说。”

   柯辰起初调来调查处时，身边无数双眼睛都在密切关注着他。他为人聪明谨慎，不敢轻举妄动，是暗中布网发展了私人的一处据点后，才与当年仍在杭州的郝眉电话联系。肖先生入狱一事连共|党内部的人知道的都微乎其微，连后来肖先生自尽，都没有对外昭告人是死在狱中的。

   肖先生被传私通国党，怀疑人选首当其冲就是柯辰。肖先生心里清楚他自己和柯辰都是无辜清白的，真正的细作潜伏得极深，抓不到马脚迟迟没有进展，自己和柯辰无非是共|党那些特战队的人摸瞎抓出来交差的替罪羊。

   若是柯辰从头到尾便与肖先生没有过联系，那对方无疑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也难怪肖先生要以牺牲自己的方式，来保全柯辰断了舆论——否则即使肖先生自己出狱，风言风语却只会愈演愈烈，谎话说多即成真理，柯辰被拖下水是早晚的事。

   郝眉这才想清楚其中因果，他对上柯辰认真凝视着自己的双眼，心中突然有些复杂起来。

   肖先生以死相护的人，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而自己像个贪得无厌的小人，心安理得受着对方的好，却一面留着心思划清防线。

   郝眉拉下脸，撇了撇嘴，半天没说话。

   柯辰见他这样子有些不解，看他大半个身子都在被子外头，伸手将被子裹到郝眉身上：“怎么了？”

   “我觉得我不是个东西。”郝眉有些想哭，他心里是真的有些不是个滋味，他叹了口气，“你对我那么好，我还总觉得你什么也不跟我说。”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啊，”郝眉不等他讲话说完，打断道，“那你亲我一下吧。”

   柯辰眼底蓦然多了层笑意，依言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感觉怎样了？”

   “嗯，舒坦多了。”郝眉把脸往被子底下藏，露出两只笑得弯弯的眼睛，像只偷腥的小老鼠。

   方才提及那些往事时心中的压抑一扫而空，柯辰也笑了，又道：“以后不准骗我。”

   “说得我很想骗你瞒你一样，”郝眉眼睛一转，道，“你也一样。”

   “我说过，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你事事闷在心里，我以前哪里敢问？”

   “那听你这样说起来，仿佛是我的过错了，”柯辰哭笑不得，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惹得郝眉又吃吃地笑起来，“那便算是我错了，你快躺下，不要一身的伤没好又受凉了。”

   似乎是终于敞开心扉的缘故，郝眉觉得今日的柯辰格外话多，连关心的话都比平时多个一句半句。他乖乖躺在被窝里，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眼睛又滴溜溜围着收拾饭盒的柯辰身上转。

   “那你如今的计划是什么啊？”见柯辰面露疑惑，他补充道，“我是说报仇。”

   柯辰摇头道：“有些线索，但不足为据。眼下没有契机，我也不能贸然求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郝眉哦了一声，了然地点了点头，便又听柯辰似乎欲言又止地说了个开头就没了下文。

   “什么？”

   “在你出现之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查出当年之事的真相。”柯辰顿了顿，面上是极为认真的神色，“郝眉，自从你留在我身边，我的生活重心便不自觉转移了。”

   这总该算是柯辰的情话了，郝眉愣愣的想。偏偏对方的表情却坦荡严肃得不得了，郝眉知道对方的一字一句，一定都是出自肺腑。

   他心中突然闪过一念，正犹豫着该不该开口，柯辰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喟叹道。

   “永远不要想策反我之事，郝眉。”

   他怎么知道自己正思忖此事？

   郝眉咂舌，难道自己真是个藏不住事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但他知道此时争辩只会坐实自己、或是共|党的确存着策反对方之心，陈爽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要跟柯辰提此事的。

   他干笑两声，移开眼道：“我知道。”

   “那今日我先走了，去清你东西搬到我那去，对外就说为保护你的安全。”

   “他们会信么？”郝眉有些担忧。

   “也没指望他们相信。”

   柯辰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凡事都要考虑周全得万无一失了才做决定。郝眉听他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头一遭，不免觉得新奇又好笑。

   “你不怕惹来怀疑？”

   “三年前就开始怀疑了，此时保持距离，还显得做贼心虚。”

   郝眉越听还是觉得这不像是对方平日的做派，而且看眼下柯辰说得理直气壮，怎么他却听出几分强词夺理的意思？柯辰对自己搬到他住处去这事几番暗示，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郝眉也是个聪明人，从柯辰眼中察觉到异样，试探道：“柯辰，你就是想我在你身边待着罢？”

   “你在南京处境尴尬，我怕有人对你不利，有我在暗处的那些人多少会忌惮我几分。”柯辰摸了摸鼻子，自然不承认。

   “你不好意思什么？”郝眉知道自己猜准了，乐呵呵地道，“这下好了，那个收发室的小姑娘不用惦记你了，小爷已经用登堂入室证明你已是个有家室的男人了。”

   柯辰又道：“况且此次，我还有大把的账要同你慢慢算。”

   “……”

   郝眉的笑霎时间僵在脸上，再也不敢看柯辰，飞快将脸埋进被子里扭过头去。

   柯辰看着那截头发顶笑了笑，又替人掖了掖被角，才拿起郝眉吃过的饭盒往外走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