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颗杏

613贺文

新婚后爱？婚内恋爱？

瞎搞 bug私设很多 娱乐就好

章鱼哥！在这里说爱你你看得见吗！！

01

 

   金泰亨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从小奶奶就告诉他，我们泰亨是有福气的人哦——事实好像的确如此，即使他懵懂迟钝，好运也一直眷顾他。

   就算是在最艰难的练习生时期，他也能遇到真心帮助他的哥哥和欣赏他的制作人。能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没人否认他的幸运。

   Solo歌手出道快两年，他也出演过一两部影视作品，反响不错，相反在唱歌方面的成绩不如这么突出。经纪人告诉他音乐圈子太难走，以他的外貌条件可能演戏是条更好走的捷径——这或许又是个幸运的提议，或许下定决心转型后他就真的一炮而红了，所有人都有这个预感。

   金泰亨本人并非不喜欢演戏，但他也同样热爱唱歌，所以他觉得自己要慎重考虑一下。

   经纪人安慰他说，不是以后就没机会唱歌了，你是歌手出道，以后电视剧电影的片尾曲插入曲都是有机会的哦。

   金泰亨心中的天平大概有了偏向，但他迟迟没有说出答案。

   当晚他给金南俊打了电话。

   “不好意思啊泰亨，今晚我可能没时间。”金南俊听起来有些为难。

   金泰亨拖长了尾音应了一声，有些闷闷不乐。

   “要不……要不你今晚一起过来吧？”金南俊突然想起什么，改口道，“田柾国，你以前听我提过吧？晚你一些进公司的小孩，他出道被提上日程了，今晚是大家给他办的庆祝会。”

   田柾国。金泰亨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知道的。”但他有点犹豫，“可是我们不太熟啊，话都没说上几句，不打招呼过去有些不好吧?”

   “说是庆祝会，其实就我们几个哥哥和一些走得近的朋友而已。你能来柾国应该也会挺开心的。”金南俊像是找到了满意的解决方法，“反正你也只有今晚有时间，就一起来吧，当面聊聊。”

   一般金南俊说到这个份上，事情基本就板上钉钉了。金泰亨当然不好一直说拒绝的话，便答应了下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开始纠结今晚该穿什么去比较好。

   庆祝会听上去挺重要的，但听金南俊描述起来又好像很随意。他抓了抓头发，还是决定先去冲个澡。

   他的思绪有些乱，飘飘荡荡，好像就回到了几年前。

   那孩子应该已经不记得自己了吧？

   不记得最好，否则他预感对方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感到开心。

 

 

 

   在田柾国精准地叫出他的名字后，金泰亨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与愿违了。

   “看来不用我来介绍了？”金南俊在一旁插了句嘴。

   “我好歹是个出道歌手吧哥！”金泰亨先说话了，他搡了一把金南俊的肩，佯怒道，“你觉得我这点知名度都不能有吗？”

   可惜田柾国跟他没默契，在旁边说：“练习生的时候不是有跟泰亨哥说过话吗？”

   “啊……”金泰亨的手尴尬地在金南俊肩上停了一会儿，灰溜溜落下，“对，好像是哦。”

   公司练习生其实不多，说没来往可以理解，但总归名字是都听过的。

   何况金泰亨是出了名的爱交友，第一次见到田柾国时对方乖乖地跟在两个rap部的哥哥身后——他在公司的练习生里算是年纪最小的了，四舍五入两天只有十六岁，突然见到一个该喊自己哥的，一下有了兴趣。

   当时练习生时期的田柾国非常亮眼，并非他本人高调，而是他出众的个人能力。公司一直在犹豫是要将他放到团队里还是个人出道，后来经过长时间的讨论索性给出答复说他年纪太小再锻炼一年，等之后个人特质更明显一些的时候再决定——于是这快两年的时间里公司先捧了金泰亨，毕竟是资源有限的小公司，不仅要排着队来，还要排着队一对一地带着来。

   金泰亨出道前期就是由金南俊带着的，两人先是合作了一张EP《四点》，算是帮金泰亨铺了路。金泰亨突然意识到按照公司的套路，自己日后于情于理是要帮田柾国一把的，也难怪南俊哥突然要把他叫上。

   至于当时两人的对话内容，他现在都能背出来。

   金泰亨在回宿舍的路上伺机搭话：“听说你现在也是主要往vocal发展了吗？”

   田柾国后退一步：“嗯，大概吧。”

   金泰亨无知无觉地上前道：“那他们说公司送你去美国学舞是真的吗？听说dance部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好羡慕啊。”

   他的本意即是如此，但听在田柾国耳里就变了个意思。练习生之间流传的话都是添油加醋变了滋味的，他自然而然以为对方同样怀抱恶意。

   半大小孩脸上藏不住事，防备和排斥一瞬间显露出来。偏偏他自己以为不动声色，又往后退了一步。

   金泰亨就是再没心没肺也该看出对方不欢迎自己了，他到底也是个孩子，以为是自己的热情过了火，对方不愿意和他交朋友。

   眼底的失望一瞬即逝，他记得最后田柾国说：“对不起，我不习惯离不熟悉的人太近。”

   真的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每次想到就后悔得想掐大腿。

   金泰亨又喝了两口兑了橙汁的香槟：“这个还挺好喝的。”

   “别喝多了，”金南俊警告他，“醉了我不想管你的啊。”

   一旁坐着的田柾国比几年前长开了，从半大小孩变成了青年男人的模样，脸除了褪去婴儿肥没什么变化，但肩膀肉眼可见开阔了，身量也挺拔了。

   其实当时出道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他是抢了田柾国的机会，他行得端坐得正从未放到心上，眼下却又忍不住想，田柾国对此又怎么想呢？不会误会了吧？

   他偷偷瞄了一眼与别人交谈的田柾国，心中有些烦躁。

   可能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田柾国真的转过头来。金泰亨来不及躲闪，听到对方客客气气地寒暄说：“其实当时还以为泰亨哥会进男团的。”

   “为什么？”是觉得自己的实力不够面面俱到，没有资格solo出道吗？他反常地冒出这个想法，头脑嗡嗡作响。

   该不会是醉了吧？

   “只是这样觉得罢了。”田柾国说，“不过现在看来哥做得真的很好。”

   金泰亨莫名有些生气：“其实我个人出道是为了当演员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好像这样才能为自己争口气，告诉对方我不没有抢你的出道位置，今后也不会抢你的资源。

   “我很快就要转型了，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他补充道。

   “这样啊。”田柾国也哽了哽，“以后一定会支持哥的作品的。”

   金南俊在一旁目瞪口呆：“这就做决定了？不需要我帮你分析了？”

   “不需要了。”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金泰亨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

   越是长大，他就越发确定自己在外形上占据优势。不说男女老少通吃，起码算得上讨人喜欢。

   没有人像田柾国那样直接地对他表示出过抗拒，起初他感到委屈生气，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直在被对方吸引。倘若是个旁不干的人，金泰亨也许并不会往心里去，偏偏拒绝他的是田柾国——对对方的兴趣从前无从解释，他只觉得倘若田柾国先自己一步出道，自己应该会成为粉丝的。

   田柾国在很早之前在练习生圈子里就很有名，被誉为公司的全能秘密武器，他的各方面太过优异，好像即便性子淡漠点也能轻易被原谅。

   金泰亨自那之后再也没敢自找没趣，他想，田柾国应该是很讨厌他的吧。于是他开始通过各种不那么正当的途径观察着对方，他也在心里问过自己，

   这个程度真的还是对后辈的关心吗？

   直到他出道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天天窝在练习室了，他也才彻底没了田柾国的消息。

   好在田柾国没有从一个内向的小孩成长为一个冷漠的大人。现在看来性子比原来外向开朗了不少，起码私下能凑出一桌开庆祝会的人了。

   以前无从解释的吸引力，用于查证的网页和书籍告诉他，那或许已经能归类为爱情的一种。

   而他好像已经在一切开始前把事情搞砸了，他直觉他的感情将无人回应。

   金泰亨感觉自己头很重，他避开人群去了洗手间，在俯身去开水龙头的时候没拿稳手机，手机直直摔在了地上。屏幕面朝下砸出的声音很大，传到他耳边却显得迟钝，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醉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睡一觉。

   金泰亨一直以来都是人群中的那个幸运儿，任何事情不需要太费力就能迎刃而解。对于田柾国、或者说对于他堪堪萌芽就扼住咽喉的爱情，这是他二十年来处理得最糟糕的一件事了。

   也许等他睡着醒来，一切都会变得像往常那样简单。

   也许距离田柾国爱上他，只差一点点运气。

 

 

 

02

 

   金泰亨感到久违的心动。

   田柾国对他说：“哥，跟我一起录首cover吧。”他等了许多年终于接受到这个邀请，对于田柾国来说cover更是一种表达自己的方式。他私心将这理解为田柾国对他的认可和接纳，而对方这样难得的主动不可谓不可爱。

   他心想，我不会是在做梦吧——然后他就真的从那个梦里醒来了，主观上是不太乐意的，因为那是美梦。

   也许要怪睡眠模式下的空调温度太高，灼伤了他的梦境，他出气似的将遥控器的降温按钮摁了五六下，然后翻身的时候栽进了另一个怀里。

   他的身体僵了僵，然后心想，这梦可能要续不上了。

   他睡觉向来不规矩，眼下对方均匀的吐息落在他头顶。他往上蹭了蹭，挨到一个枕头边，对方青色的胡茬又扎到他的额头。

   似乎是不满意他的动静，对方的手抄到他的腋下，紧接着他被整个带进了那个热源中心。

   更热了，还好调低了空调温度。

   今天田柾国不应该有个打歌节目要录制吗，他瞄了眼屋外的天色，觉得现在时间应该不早了。至少七八点？他从田柾国无意识的禁锢中抽出自己的一条胳膊，去够床头的手机求证。

   两人手机型号一致，每晚并排放在一起充电，他摁亮屏幕才发现这是田柾国的。机身震了震，发出无法识别指纹的提醒，然后他看到对方的屏保是自己推特最新更新的照片。

   田柾国在营业方面一向很敬业，这点或许从他更换壁纸这个细节就能看出一二。

   七点五十五。上面有一连串的未读消息和几个未接来电，几乎全部来自于经纪人，最近的一个就在三分钟前——他还没回过神来，经纪人的电话就进来了。

   他不敢耽搁，赶紧坐起来推田柾国：“你经纪人。”

   田柾国嗯了两下又没动静了，金泰亨再接再厉：“你今天不是要去打歌吗？我估计他这都快到楼下了。”

   田柾国听了这句话才像突然清醒过来，他猛地坐起身，也不接手机：“快快，你帮我接一下，我怕他听出来我刚醒。”

   手机还在震个不停，金泰亨觉得它像颗定时炸弹。

   果不其然，刚按下接听键，一瞬间对方的吼声就从听筒传了出来——人工制造了免提的效果，“不管你小子现在在干什么给我赶快从楼上跳下来！”

   “……民浩哥，是我。”

   “哦，泰亨儿啊，”对面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才勉强将到嘴边的怒骂咽了回去，“那臭小子呢？该不会还没起来吧？”

   “没有，他刚刚在厕所呢。”金泰亨瞥了一眼一旁火速套衣服的田柾国，“哎，对，手机静音着……对我也觉得这习惯不好，哥你真得骂骂他。”

   “我马上催他下去。”他挂断电话，终于长出一口气，对田柾国道，“下最后通牒了，你还有两分钟。”

   田柾国脸还浮肿着，满脸写着没睡醒，眼下只好用冷水狂拍。

   金泰亨将他的手机放回原处，他自己最近倒是清闲，上部电视剧杀青后距离下一个宣传期中间有一段不算太短的空白期，眼下假期刚刚开始。

   “你回归还有多久结束啊？”他这么想着已经问出口了。

   洗完脸直接戴上口罩的田柾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快了，打歌马上结束，可能还有一两个综艺吧。”

   “哦哦。”金泰亨点点头，缩回被子里。

   “怎么了？”

   “没什么，不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丈夫吗？”听到这句话田柾国倒是在口罩后弯了眼睛，金泰亨耳根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他看了看时间催促道，“你得走了，记得戴个帽子啊。”

 

 

 

 

   他和田柾国结婚已经将近两年了。

   除了每天在一起生活、有一纸结婚证书以外，也许他们本质上和同事没什么区别。

   一切都是源于一场误会，比起同事，他们或许被形容为一条船上的蚂蚱更为贴切。

   自同性婚姻合法以来，不少公众人物相继公开性向和另一半，步入婚礼殿堂。他和田柾国在外界看来便是其中相当登对的一对——只可惜一切都是靠那一纸契约维系着，两人不过是公司操作捆绑经营的两个个体罢了。

   金泰亨叹了口气，反正这个回笼觉是睡不成了，所性起身下了床。

   难得的清闲反而让他不适应，他今早问田柾国的时间安排其实藏着私心，他早就计划着要用这个假期去旅个游，他也当然希望自己的旅伴是田柾国。

   可即使已经搬到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但上升期的两人工作繁忙，朝夕相处的时间其实不太多。他自觉他们的关系更像是室友或朋友，起码能气氛愉快地聊一些话题，一起干些两人都感兴趣的事情打发休息时间。

   但到底还是有条泾渭分明的线在，有时他也吃不准自己的提议对方会不会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拒绝他——就好比要求田柾国一起旅游这件事，与其询问对方的意愿，他心里更愿意通过一些别的途径来达到目的。

   为了给外界营造一种真实伴侣的假象，演技几乎成了他们的必修课。知道他们是契约婚姻的只有包括公司高层在内的极少数几个人，因此对于他们而言困难的不是要骗过外界的媒体粉丝，而是要瞒着身边的所有亲人朋友。

   剧组探班、采访的时候隔空cue对方、恰到好处地透露给外界一些生活的细节——这都是营业中不可忽视的部分。但或许由于这些到底是基于谎言之上的，很多时候都需要更加变本加厉地说谎来填补。

   金泰亨第一次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是在一个访谈节目中，主持人问：“釜山是柾国的家乡吧，那不知道两位有没有一起回去过呢？”金泰亨无法回答有或没有，这是个公司没有为他们设定过标准回答的超纲题，他只好说，结婚以来工作太忙，但有这个计划，已经提上日程了。

   本来以为只要应付过去就完事了，谁想到节目播出后粉丝们就开始眼巴巴地等着，甚至在田柾国的握手会上请求他们在海别拍合照发推。

   粉丝是没有恶意的，两人只好为谎话买单，在工作之余抽了两天一起“回”了趟釜山，顺便在海边发了定位和认证照。

   金泰亨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占到了便宜，但事实上他也说不准自己那没头没脑的暗恋究竟到了怎样的一个阶段。不复原先热烈，像在分不清真假的平淡生活中被消磨掉了，但他知道它仍存在于自己心中的某个角落，像一滩静下来的浪。

   在听到釜山的海浪声时它重新活了过来。

 

 

 

   “哥前天去给叙俊哥探班了？”

   金泰亨一边等着自己前段时间出演的一部古装剧开播，一边兴致勃勃地拆田柾国给他带回来的汉堡。听到对方发问，想到自己去给朴叙俊探班的消息是该传出来了，或许还应该比田柾国看到的更早些。

   “是啊，那天我不是很闲嘛。”

   “说是想要在这个假期去旅游吗？”田柾国坐到他身边，“之前问我回归多久结束也是因为这个？”

   田柾国讲话大多数时候都很直接，在不熟悉他的时候偶尔会让人觉得尖锐，同样有问题的是他在镜头前等同于无的表情管理。出道以来在公司要求下他改变了很多，但眼下是只有两人的家中，他不需要时刻紧绷。

   “是因为这个。”因此金泰亨说话也不常和他绕圈子，“不过当时你太赶了，不是商量这些的时机。”

   “那为什么哥之后不问我了呢？”田柾国皱了皱眉，“是改变主意决定跟叙俊哥去了吗？”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你都说是去给叙俊哥探班的了，那哥哪会有时间跟我旅游？”金泰亨觉得好笑，“所以呢，我们柾国有时间跟我出去玩一趟吗？”

   田柾国这才脸色缓和了回来，后知后觉似乎尴尬起来，以金泰亨对他的了解，他时常会因为“因说话生硬而导致脱离原意”的状况后悔。

   就像是他了解田柾国一样，同出同进两年，对方自然也多少能猜到他那点小心思。

   “哥是故意跟记者说想旅游的吗？”

   “因为我一直想去爱琴海啊，想去好久了，你也知道的。”金泰亨被戳破反而理直气壮起来，“签证之前不都办了吗，我看推特上粉丝把旅游攻略都给我们做好了。”

   田柾国抿唇，选择从表明自己的原则讲起，“我觉得下次这种事你可以直接跟我商量，我们也好统一一下休假时间，不然这样很难协调的。”

   “你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没工夫陪我去咯？”

   田柾国似乎愣了愣。

   谈话气氛倏然不愉快起来，金泰亨赌气似的放下刚吃了两口的汉堡，“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我问问别人好了。”

 

 

 

03

 

   金泰亨完全没想到昨天聚会的地方就是田柾国的家，不然他就算是醉死在金南俊车后座也绝对偷偷跑到客房睡着。

   天知道他一觉睡到大天亮，看到金南俊的短信时心里有多崩溃。

   

南俊哥：昨天你小子睡得像昏过去了一样，柾国说让你就在他家休息一晚，记得要你经纪人接你。

我：哥你怎么不扛走我啊！

南俊哥：我自己都喝上头了，小川送我回去的。

   金泰亨无语凝噎，轻手轻脚出了房门。屋外昨天的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田柾国显然还没醒来，他在主卧门外站了整整三分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事后发个短信道谢。

   用膝盖都能想到和田柾国在这种情况下独处有多尴尬，金泰亨用最小的动静换好鞋偷偷摸摸溜了出去。他松了口气，一边四处望了望就开始给在路上的经纪人打电话。

   直到他捕捉到熟悉的快门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迅速逃逸的车尾巴。

   他在心里骂了句阴魂不散，倒是没有多往心里去。他想得简单，田柾国又不是什么女明星，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狗仔能编出什么花来？

   ——事实证明是他低看了如今媒体的功力。

   田柾国出道的势头可谓一鸣惊人，被媒体称之为怪物新人。出道仅一月便拿下多个一位，但除了采访还未正式参加过任何节目，公司公布的个人资料显然不足以满足大家对他的强烈好奇心。

   那套照片就是这个时候被公开的。金泰亨接到经纪人电话的时候也正好看到了眼下热搜榜的排行第一：田柾国金泰亨。

   点击进去，显而易见的断章取义一通乱说。这队狗仔分明就是蹲点守株待兔，摆出无数张图分析得有理有据——下午进去的人分明有八个，晚上陆续离开田柾国住宅的却只拍到七人。

   “啊，是金泰亨呢。”经纪人在珠姐恨铁不成钢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在外面到处乱跑？”

   接下来的照片是一组对比，拍到的窗口亮着昏黄的灯，屋内的男人似乎看着镜头方向，下一刻窗帘被拉上，身型极似田柾国——而几小时后的清晨，窗帘打开后出现的人成了金泰亨。

   金泰亨在心里一万个后悔，自己何必手贱去掀了那一下窗帘？

   之后的更加一目了然，自己带着口罩偷偷摸摸站在楼下张望，头发没打理刘海盖到眼睑，衣冠不整。

   “你能不能起码把衣服穿整齐了再出来？”郑在珠几乎要尖叫了，“还有视频，带解说的那种，剧情连贯合理，跟你俩同人似的。”

   “我哪想得到田柾国那这么危机四伏的……他当时还没出道啊。”说实话金泰亨有些怀疑这个狗仔是受人之托，“谁会盯着个练习生一夜啊？”

   视频的说辞金泰亨就能猜到个大概，如果只是“怪物新人田柾国出道前竟与金泰亨来往密切”都算是客气的，不嫌事大重点就估计是在“深夜幽会”“清晨出门衣冠不整”上做文章了。

   “不止，地下恋情被迫公开、练习生期间十年苦恋都被编出来了。”听了他的想法后郑在珠纠正道，“而且真真假假，有的配了图有的直接编，看上去可信度高到不行。”

   “……哪有真的部分啊。”

   “而且是跟着你来的也说不定，小祖宗。”郑在珠没时间听他破案，“PD要你现在就到公司去，看看这事怎么处理。”

   而且是两个大男人，一看就是有人在带节奏啊。金泰亨往往在这种时候直觉准得惊人，这一点马上得到了映证。

   郑在珠先打了个电话问情况：“哪家的人，应该能压下来？”

   “应该是RY找人拍的，这个热度一时半会儿我看悬。”RY是这几年不间断想挖田柾国过去的一个娱乐公司，规模比BH略大。眼下田柾国出道势头大好，巧的是正好碰上了RY重推的新女团，团员综合实力都不弱，结果撞上田柾国被无情碾压。

   RY本就放了个哑炮，还有匿名帖爆料这些年RY围着BH想挖墙角，热度还挺高，这下业内外多得是人看笑话。眼下恐怕只能解释为抢不到也见不得BH好，所性换个方式铲除对手。

   “PD一大清早快气死了……公关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电话对面听起来已经勃然大怒过了，“还是这狗仔想让BH一下子毁两个？同性恋？他以为这还是八十年代？”

   更要命的是，不仅仅是田柾国，连他自己都是个上升期一步都不能错的半新人，自身难保。网络舆论愈发恐怖，如果不能服众，即使一时压下了风波，也只是暂时被玻璃纸糊住的一个黑点罢了。

   解决舆论无非三条路，向媒体施压，发个声明任事态随缘发展，再或者将计就计编个故事。

   第一条，他们公司是小公司，没有施压的条件。

   第二条，几乎就是不作为了，公司艺人本就不多，不会轻易拿他们两个前景稳定的赌博。

   PD难得严肃地问他：“你也不想看到田柾国刚出道就毁了吧？”

   也许是危言耸听，但金泰亨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起先他们只是对假情侣。

   金泰亨要到田柾国的联系方式，原本的道谢短信成了道歉。不管这狗仔究竟是不是自己自己引来的，早晨衣冠不整逃跑被拍就是他的不对。

   公司的决议在两天后下来，田柾国也意料之外地没什么反应便接受了。不过也是，金泰亨心想，这孩子从一开始就很听公司的话。

   他们公布恋爱消息的同时将计就计打了手苦情牌，公司为那些本是天方夜谭的恋爱故事添柴加薪，故事线变得滴水不漏——练习生时的恋情不敢见光，连公司都没有人察觉到苗头，直到一方出道变得更加艰难。眼下社会上对于同性情侣的接纳度已经相当高了，结婚的都有，更何况只是对苦巴巴的小情侣谈恋爱？

   粉丝们马上真情实感，跳出来开始大规模地为自家爱豆洗白。骂他们炒作搏出位的渐渐少了，同时他们的CP粉指数爆炸地开始增长。

   可他们偏偏就是炒作。PD说了，这对他们二人的知名度和个人发展都好，是双赢。

   起初金泰亨还有些心虚，想比起来田柾国倒是随性多了，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天然演技。他正好打歌期结束，眼下也不愁知名度了，时不时往金泰亨的行程跑一跑露个脸，搞得两人如胶似漆，俨然一副熬出头的小情侣模样。

   最后一点怀疑的声音也终于偃旗息鼓。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金泰亨明显感觉盯着自己的眼睛翻了倍，但即使如此他仍然忍不住想，这该不会真的又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吧？

   他尚且没考虑清楚假戏真做的可操作性，狗仔方面不甘示弱，又开始找事了。

   因为两个月前的说法是两人在公开后会选择同居，但金泰亨在田柾国家住了几天客房后感觉不自在，行程一多就懒得跑了。狗仔也是后知后觉两人再也没有一起住过，马上加班加点去抓两人的细节，拍到一些类似——田柾国面无表情、金泰亨尴尬、两人全程无交流之类的实锤。

   不合消息立刻传了出来，这一次热度变本加厉，媒体直呼“被骗了”，更多的人直接被带节奏，疑心这从始至终都是BH的炒作，是为了田柾国出道炒热度的方式。

   金泰亨又被拎去教育了一顿。

   思想教育进行到两个小时，PD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接了个电话，他们才知道又变天了。

   就在一小时前，有人拍到田柾国全副武装地出现在某商场的首饰柜台，手边还放了几个gucci的购物袋。

   PD放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半天才说：“田柾国这小子又在搞什么。”

   不过听PD的语气，这也许误打误撞能变成件好事。

   三天后他们十指紧扣出现在镜头面前，宣布婚讯。

 

 

 

04

 

   金泰亨赌完气就后悔了。

   他们好像并不是可以轻易和对方生气的关系。他检讨自己当时的反应未免也太大题小做了——田柾国凭什么就该为了陪自己旅游而打乱行程？没有事先商量的人明明是自己。

  金泰亨不止一次地觉得，如果撇开这层尴尬的表面关系不说，他和田柾国也许是能成为好友的，也许是因为兴趣爱好太过相似，他们好像不管做任何事都可以跟对方搭个伴——在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好像已经在一起干过挺多事了。

   在此之前并非没有过争吵，正常的人际关系里矛盾冲突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就算两人都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也总有持相反观点的时候。

   他永远记得第一节表演课的时候老师跟他说，演戏时不要想着这些都是假的，在你扮演这个角色时你就是他，这样才是入戏的最基本条件。

   同理，也许他该把田柾国当作他真正的伴侣。或者说他其实下意识地早已这样做了——但并未接受过表演课程的田柾国没有这个思维习惯，这有时会成为他们两人产生分歧的根本原因。  

   心里感到愧疚是一回事，他也实在拉不下脸去道歉。田柾国之前的家被狗仔盯上已经住不了了，他们现在一起搬到公司为他们租的一套小居室公寓，配置倒是一应俱全，除了卧室只有一个。

   他正想着是否应该在沙发上对付一晚，田柾国就走了过来。

   对方用很正常的语气说：“哥你先进房间睡吧，我晚上要在这打游戏。”

   人的心理活动总是很复杂。金泰亨原先还在担忧对方觉得自己无理取闹，现在又有点不爽对方好像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走回房间的时候田柾国还在翻箱倒柜找手柄，他忍不住说：“在茶几右边的抽屉啊。”

   “啊……好的。”田柾国欲言又止，最后犹豫了一会儿说，“晚安。”

   他低声回应，“晚安。”

   他猜想对方也许是想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早就睡觉，又或许是多少察觉到自己的郁闷、想要邀请自己联机打一局游戏。

   金泰亨尽量让自己的背影看上去潇洒一点，因为他知道田柾国的视线一直跟在他身后。

 

   

   

   有时他会从田柾国那里收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比如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看到衣帽间到的柜门、抽屉全开，地上躺着两个快塞满的行李箱。

   田柾国看他站在门外吓了一跳：“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我……”金泰亨看了看眼下的情况，有些不知从何问起，愣愣地道，“你今天没活动？”

   “有，下午开始录制，我跟经纪人哥说稍微晚一点来接我。”

   金泰亨还有些没睡醒，声音太带着很重的鼻音，他清了清嗓：“所以你在干什么？”

   “清行李啊。”田柾国的回答反而像是他大惊小鬼了，“不是说去爱琴海吗？我昨晚看了攻略，刚好明天凌晨有个红眼航班。”见金泰亨没回过神，他半开玩笑道：“怎么，昨天又已经约好别人了？”

   “没有。”金泰亨先迅速否认了，他整理了一下措辞说，“我以为你昨天是不太想去的意思。”

   “毕竟这种地方还是跟法定丈夫去比较好，对吧？”田柾国看上去有点遗憾，“如果你再多睡半个小时，行李我就都清好了。”

   金泰亨眨了眨眼，某种异样的情绪从心底升腾开来。

   或许这是一个惊喜吗？

   “那你没想过也许我这两天有别的安排？”他紧绷着嘴角，但藏着笑意的眼睛早已出卖了他。他模仿着昨晚田柾国的口吻说，“是你说的，这样也许会很难协调。”

   “有时候家庭可以优先于工作。”田柾国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这时候他从来都不缺少耐心，“我昨晚不该说那些，抱歉。”

   所以他对田柾国的认知是相当准确的。对方长年累月的练习生生活无非两点一线，本身又是内敛不喜欢社交的性格，这导致他有时候情商实在有限。

   但他现在进步很大，他从毫无知觉到意识到错误，再从有意识后的不知所措到如今的尽力弥补。

   金泰亨对此毫不在意。

   “那你昨晚打游戏也是找借口的吧？”

   田柾国坦诚道：“是，我查了下你说的粉丝做的攻略……是做得挺不错的，然后看了机票。”

   金泰亨哦了一声，他实在是不想表现得太感动，主动岔开话题道：“那你有看到昨晚的剧情吗？”他记得昨天进房间之前电视里还放着自己主演的那部新剧，“睡太早了，都没能看完。”

   其实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他知道田柾国几乎不看自己的拍的戏——又或许可能从没看过？毕竟对方对电视剧本身就不感兴趣。

   没想到田柾国回忆了一会儿，很快简洁地概括出来：“播到哥在山上遇到一个道人，然后就没再看到你的戏份了。”

   “我可能得下一集戏份才正式多起来。”金泰亨点点头，又问，“那炯植哥呢？”

   “没注意他出现了。”

   “……英熙姐呢？”

   “不知道呢。”

   “他们可是男女主啊。”金泰亨哭笑不得，“你难道只注意我了？”

   不是错觉，田柾国真的瞬间局促起来。

   “还说不看我的剧呢，”金泰亨意识到自己答对了。他终于抓到了对方的小辫子，打趣道，“不会是我的剧迷吧？”

   “我真的很少看恋爱主题的电视剧，”田柾国终于开始为自己辩驳，“而且我又没说我完全没看过，是电视里会一直放。”

   “看来不是呢，好可惜。其实我是柾国的歌迷来着，每首歌都听了。”

   田柾国的表情又纠结起来，好像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给错了回答。

   “知道啦，我是开玩笑的。”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捏了捏对方温度异常的耳垂，“那接下来我来整理好了，你去做早餐？”

   “……嗯。”田柾国犹豫了两秒便答应了，走之前有些怀疑地问他，“哥知道我都要带些什么吗？”

   “当然知道啦。”金泰亨头也不回地说。

   他了解田柾国，就如同田柾国了解他。

   收拾好的行李箱几乎完全是按照他的个人习惯来的，相比起来田柾国的东西就真的太少了，只占了小小一隅。两人的东西没有刻意一分为二，而是衣物放在一箱，其他用品放在一箱。他看到属于田柾国的单色卫衣体恤旁光是自己的衬衫对方就带了好几件——全是他近期非常喜爱的。

   真正的伴侣出门旅行时的行李箱会是什么样的？

   金泰亨觉得，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事实上，田柾国相比起他来会照顾人多了。

   在没有助理的二人空间里，田柾国包揽了这个家的决策权和管理权，原因是金泰亨的生活习惯实在太过随性。不管两人去哪里、干什么，田柾国都是安排一切的人，金泰亨大多数时候只负责心血来潮提出建议。

   当这些事情被对方做得越来越好时，他意识到田柾国成长了，不是两年前那个做什么都带着点青涩的弟弟——同时他也意识到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起先要适应和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个体共处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习惯，比如金泰亨睡觉的时候喜欢听古典音乐，比如田柾国早起一定要一杯美式咖啡。

   在田柾国慢慢能适应在音乐声中睡着时，金泰亨面前的那杯美式也被有眼力见地自动替换成了牛奶。

   两人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礼貌和疏离。

   慢慢的他们在镜头前说的不完全是谎话了，因为他们的确成了对方的枕边人，起码在生活方面对对方有了一定的熟悉。“柾国睡觉很沉，而且喜欢张着嘴。”金泰亨作出这样的评价后，两天后田柾国就隔空回击道：“泰亨睡觉姿势很不好，一定会要抱着某个东西。”大家自然知道他言下的“某个东西”代指的是谁，田柾国又笑着说，“每晚都好热啊，说真的。”

   谎言里藏着真心，久而久之他觉得自己也开始有些混淆了。

   最初他觉得能和自己心向往之的对象朝夕相处，即使并不考虑假戏真做，这对于他来说也比陌路之交要好太多。所以也许他这一次也同样幸运，因为他的的确确感觉到了田柾国对他日益上升的信赖和好感，对方越来越纵容自己的越界，像是一种默许。

   他几乎觉得对方是在回应他的爱意了，但冷静下来后他不得不放弃将心意说出口的打算——万一田柾国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纯粹是自己自作多情呢？万一被拒绝了，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没法想象出来比这个情况更尴尬的情形了。

   反正维持现状挺好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们的契约并非没有限期，也许两年、也许三年，公司说只要他们以后发展稳定，随时可以向外界宣布离婚消息，恢复正常关系。

   但他没有因为这个条约的所谓“合理性”而感到一点点的轻松或释然。

05

 

   大纸盒里是gucci新款的一条领带、一件卫衣和一个袖口。

   金泰亨第一反应就是联想到之前田柾国在商城被偷拍时，放在一旁的几个gucci的袋子。

   原来是买给自己的？金泰亨惊讶了一瞬，但他像绝大部分人一样，更加好奇的是对方为什么会在首饰店停留。

   当时的公关说明是田柾国在挑选他们的婚戒，之前那些“不合照片”也被证实不过是一些情侣间的小打小闹。毕竟婚礼都提上日程了，大家没什么困难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但他们的婚戒是公司帮忙定制的。

   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无名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田柾国有地下恋人吧？那自己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见他久未开口，田柾国试探着开口：“我看你挺喜欢穿这个品牌的，我不会买到你不喜欢的了吧？”

   金泰亨这才回过神来：“啊绝对没有，我很喜欢。”

   都是中规中矩的简洁款式，一看就是田柾国审美风格。的确是他自己逛街时不会考虑的款，但当这些作为对方送给自己的礼物时，一切都好像打上了截然不同的标签。

   “有心了，真的很谢谢你。”金泰亨不好意思起来，“你怎么会突然想送我东西？我都没有准备过。”

   “因为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吗？”田柾国看上去有些紧张，但还是很认真地在表达，“虽然这个关系是为了掩人耳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们不是已经要订婚了吗？觉得应该送点什么给哥才行。”

   “南俊哥说哥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金泰亨终于听明白金南俊就是那个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包括礼物要用礼品盒包装，会更有心意——那哥是这么说的。”

   “我没有那么在意这些啦。”金泰亨说，“柾国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田柾国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直到今日仍然觉得对方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吧？毕竟自己的冒失给对方留下了没有礼貌的印象——但即使如此，他在最开始也能主动在镜头面前牵住自己的手。

   明明是自己更加年长，但对方就是能传递出来一种安全感。

   安全感。他的心中敲起警钟，这个词性也太过暧昧了。

   明明他们的接触仅限于演情侣的这两个月，金泰亨终于忍不住问：“柾国啊，你就从来不怪我吗？”

   “要说怪的话，也该去怪狗仔吧。”

   “可是和我捆绑在一起了，柾国不就没法去接触别的有可能发展的对象了？”他半开玩笑道，“过两天就是已婚的人了哦。”

   “哥不也一样，说得好像做牺牲的只有我一样。”田柾国笑了，“而且公司本来也规定不可以谈恋爱啊，有什么差别？”

   金泰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他也跟着笑了笑，“既然如此，哥以前可能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那都是完全、完全没有恶意的。”他说着比了个大大的手势，“希望柾国儿不要往心里去啦。”他俏皮地用了个爱称，但眼睛却不太敢与对方对视。

   他心中有些莫名的紧张。

   “你哪有什么不好？”对方却全然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哥在说什么？”

   或许是自己因为投入感情所以太过在意的缘故？金泰亨这才意识到在对方的印象里当年的那几句简短对话已经完全模糊了——没有语境没有神情，连台词都模模糊糊。

   “我以为你当时讨厌我来着。”金泰亨玩笑道，“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那么冷漠呢，比suga哥还冷。”

   “不至于连suga哥都比不过吧。”田柾国居然垮了脸，这是他全然没有见过的神情，“我那时候是挺内向的……哥哥们跟我说过很多次了，这几年也一直在尽力改变自己。”

   “原来是误会吗。”田柾国说，“你一走我就后悔了来着，后来哥再也没跟我说过话了……我其实总想着有机会一定要主动一次——但哥都躲着我，很少出现在我面前。”他也同样以为自己是被讨厌的那一个。

 

 

 

   后来有机会的时候金泰亨用开玩笑的口吻问田柾国，你真的没有交往对象吗？那当时在首饰柜台看什么啊？

   田柾国像早已想好了解释，真的只是随便看看，但没有合适的。

   金泰亨也不好多问，但这时候他倒是相信了对方是真的没有“地下恋情”——媒体评选出来的“顾家型男人”可不是空穴来风，只要没有工作田柾国就喜欢宅在家里，最近的兴趣是剪辑视频。

   电视里正在放映恋爱节目，是俗套的那种将男女嘉宾配对然后以情侣的名义相处大概三个月。金泰亨记得他第一次在看这类型的节目是在宿舍阿姨的值班室里，看完以后问金南俊，“他们真的都喜欢对方吗?”

   金南俊回答：“这说不准。很大部分都是演戏成分吧，为了让观众共感到恋爱的甜蜜。”

   金泰亨表示不能理解：“喜欢是可以表演出来的吗？如果恰好分到完全不对盘的人怎么办啊。”

   金南俊有时候也招架不住他的十万个为什么，只好回答：“因戏生情的也有，但毕竟他们都是演员啦，这些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几年后节目的套路仍然没变，演员换了一批又一批，观众仍然看得真情实感——有趣的是他自己也陷入了这样奇妙的“恋爱关系”之中。金泰亨想自己的观点也许是没有改变的，即使他已经算是半个演员了，但这毕竟是生活——不是节目、不是电视剧，入戏的时长也不是三五个月。

   所以还是做自己比较好吧？

   是不是他隔着安全距离去爱对方也没关系？

 

 

 

 

 

   两人的关系日趋稳定，但他时时刻刻记挂着该回送些什么给田柾国才好。金南俊说得没错，他的确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

   好在马上就是圣诞节了。

   他早就给田柾国准备了一台相机，对方对摄影非常感兴趣，是喜欢把记忆放进胶片的类型。

   平安夜那天他们没有去外面凑热闹，点了个披萨外卖开始看电影。

   选片时田柾国提议：“今天不如看点别的？”他们看电影的首选题材向来都是爆米花电影，金泰亨以前倒是会跟着金南俊一起看点文艺片或者爱情电影，但他不觉得田柾国是会喜欢这种电影的类型。

   “不太过意识流就行了，”田柾国说，“就无聊看看。”

   然后金泰亨就随意打开了一个《两小无猜》，剧情慢慢从记忆深刻的某些碎片吻合，他终于在主角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时一拍手道：“啊，这个我真的看过！”

   荧幕里在说——我不敢先说我爱你，我怕你以为这是场游戏。

   被他吓了一跳的田柾国则抱怨着搡了他一把：“哥你安静点。”然后他打了个哈欠。

   披萨和炸鸡这个时候已经都吃完了，田柾国看手机的频率也明显高了起来。最后他问，“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好像没有。”

   “那怎么分类会在喜剧里呢。”田柾国好像完全失去了兴趣，一下子变得抗拒起来，“所以我不喜欢看爱情电影，想尽一切办法唤起观众的共鸣——不是所有人都会那么惨的吧。”

   “都说了你不会喜欢这类型的电影，”金泰亨忍不住笑了：“那你先去睡吧？”

   “哥要继续看？”

   “只是不太想睡，就看完吧。”

   田柾国如释重负，伸了个懒腰往卧室走去。金泰亨同样松了口气，他其实心思同样没有放在电影上，他看了看放在沙发后角落里的相机包——他找不到合适尺寸的包装盒了，决定等田柾国入睡后再把这个放进去。

   从小给自己放礼物的“圣诞老人”通常是由奶奶扮演的，金泰亨在小学三年级时就偷偷睁眼识破了真相——好像每个人都会在人生历程中轮流扮演这个角色，但他没想过自己的这一天会到的这么早。

   半个小时后电影结束，他慢吞吞地去浴室洗漱。田柾国在今晚回来之前工作了一天，想来应该是有些累的，对方在很累的时候通常都会一沾枕头就睡沉，很难叫醒——他希望今天也是如此。

   结果田柾国并未如他所愿，推开门的时候还在被子里玩手机。

   “……你怎么还没睡？”他在房门口止住脚步。

   “玩手机玩清醒了。”田柾国抬眼看他，“怎么了？”

   再临时想借口好像晚了，金泰亨钻进被子里也开始安静地玩手机。其实他已经有些困了，不自觉地眼皮就开始打架，手机几次险些砸到脸上。

   田柾国显然注意到了，好笑道：“哥你睡吧，砸肿了明天怎么出席活动啊？”

-   “我不困。”金泰亨坚持道，“你为什么不睡？”

   “睡不着。”相当没营养的对话，但田柾国的声音明显就比他清醒很多。

   好像无形中较起了劲，金泰亨在心里不住叹气，他不明白是这两岁的年龄差开始显现差距了吗？——可能他真的老了，又或许是房间里太安静。眼皮终于失去控制力合在一起时他心想，我只是闭目养神一会儿。

   然后他真的抱着手机睡了过去。

   再惊醒的时候抱在手里的换成了田柾国，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对方收到一边去了，他瞄了眼斗柜上的电子钟，凌晨02：23.

   幸好。

   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坐起来时田柾国跟着动了动，睡眼惺忪地问他去干什么。

   金泰亨刚触地的脚又收了回来，他心里都想骂人了。

   “你还没睡着啊？”

   “刚睡不久，哥一动我就醒了。”

   金泰亨觉得他在骗人，以他在这段时间内对对方的了解，只要田柾国真的睡着了，不管发出多大的动静都不会醒来。

   田柾国果然绷不住了，他像个发现“圣诞老人”秘密的恶劣小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明天我会晚点起的，所以哥现在还是睡觉吧。”

 

 

 

 

 

06

 

   田柾国的成长迅速当然也有不那么好的地方。

   比如他现在觉得对方明显变得不如之前可爱了。

   对方即使是在镜头面前也说不出“情话”，随便说一些表达感想的话就会结巴。但这很好，对方是倾听型，而自己恰好乐意去表达。

   唯一一次对方的主动表达，就是第一年的那个圣诞节。他在醒来后才发现田柾国也同样给自己准备了礼物，一定是在自己睡熟后才放到床头的。而对方遵守约定，八点还睡得天昏地暗。

   一想到两人怀抱着同样的目的、一样固执地等着对方先入睡——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幼稚，并忍不住地有些想笑。

   早餐的时候田柾国还在摆弄自己送给他的那个相机，在他不留神间，对方的镜头已经对准了他。

   咔嚓。 

   “第一张照片一定得是哥的。”田柾国把屏幕翻转过来给他看，“看，很帅气吧？”

   金泰亨当时的心脏就刹不住车了。田柾国通过那个小小的取景器注视着自己，他的眼神只专注在他的身上——也许现在在眼睛、或许下一刻又将抵达下巴。他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但这无异于对视。

   他甚至想要亲吻对方手里的镜头，在对方的视野里看起来，会不会是一个即将抵达鼻梁或者眼睛的吻？

   他越来越觉得两人是再合适不过的伴侣人选，毕竟这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他时常会忍不住想象两人是真正的爱人——他觉得也许仅仅是这样的爱情就能够满足他了，没有明确说出口的爱也没有性，但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从对方的行动中察觉。

   然而之后他又会陷入死循环，再次质问自己，对方表现出来的难道就是真的吗？

   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没有真正的喜欢，光靠演技哪有那么容易触动人心的。

   然后“他们”会陷入无结果的争执。

   两人眼下的发展都可谓蒸蒸日上，在各自的领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离所谓的“稳定期”似乎越来越近，他不由得害怕，会不会哪天一睁眼醒来，田柾国就会兴奋地对他说他们的“婚姻”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   

   于是金泰亨干了件蠢事。

   在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他像个脑残粉一样搜罗了一些田柾国的杂志，——重要的是他需要那种迷妹必读的Q&A，从血型星座到喜欢的食物，一应俱全——连星座也在说他们天生一对。

   他好像怀揣着某种决心，他觉得自己长久以来都太被动胆怯，现在起码应该做些什么，起码该让田柾国在最后有效的时限里看到自己的好。

   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他开始研究起做菜，然后他意识到平日里田柾国太过迁就他的口味，他甚至无法说不出几样确定是田柾国喜欢的东西。

   “哥在干什么？”他把锅烧糊的时候田柾国到家了，在冒出更多烟雾触发警报器之前冲进厨房。

   金泰亨被他拉出厨房后缩回手，“最近对料理感兴趣……”

   “那也得在我在家的时候弄啊。”田柾国把火关掉，将锅中看不清原貌的胡萝卜倒进垃圾桶里——他记得田柾国是喜欢吃胡萝卜的，眼下他盯着垃圾桶里的黑黢黢一片，觉得像是自己丑陋的真心被倒入深洞。

   田柾国有些生气，他更多的是被吓到了：“哥这样太不让人放心了，今后万一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该怎么办？”

   一个人生活？

   听到这里金泰亨愣了愣，心里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不要你管。”他干巴巴地说。

 

 

 

 

 

   金南俊在听完他的暗恋史时有些惊讶。

   “我会想到你们有日久生情的状况。”金南俊说，“但没想到你从练习生时期就……”

   “那个时候也许不算吧。”金泰亨仔细想了想，“我是在出道后不能经常看见他时，才意识到自己会经常想到他。”

   金南俊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你确定这不是一种契可尼效应吗？”

   金泰亨不解。

   “人们对已有结果的事情容易忘怀，对未达目标的事情却总是挂在心上。”金南俊说，“就像每个人的初恋，不都是记忆犹新的吗？”

   “说不定？”他在进公司前曾有过一些小打小闹的恋爱，早恋几乎是每个学生的选修课了吧——他不知道田柾国有没有也如此做过。但他眼下回忆起来，从前的那些感情他连对象的脸都模糊了，想来也谈不上多喜欢。

   他是被爱着长大的，乖巧嘴甜的小孩总会受到优待，因此才成了生活的宠儿。也许如果在一开始他和田柾国就成了朋友，那么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不会在一定程度上感到遗憾、然后心心念念。

   “我觉得有道理。”他终于得出结论，但不管喜欢在意的缘由是什么，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自拔了。

   “那你现在在害怕什么？”

   “我怕没有时间了。”金南俊是少数知道他们真正关系的人之一，因此他和田柾国好像总喜欢将这哥当作倾诉对象，“所以我想从这段时间里多做些什么。”

   “那你为此做了什么？”

   “我买了一些杂志，在网上搜了他的个人资料，能够清楚知道他个人喜好的那种。”金泰亨笑了笑，“然后我按照上面的来。但是我好像没有做好，上次差点把锅烧焦还被柾国训了。”

   “你被柾国照顾得太好了。”金南俊似乎在给什么人发短信，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笑了，“但我也没法在方面对你指手画脚，在厨房里我可能比你好不到哪去。”

   “嗯哼。”金泰亨不满道，“哥为什么一直玩手机啊？”

   “抱歉抱歉。”金南俊加快速度打完最后一句话，放下手机，“你会因为柾国训你而生气吗？”

   “当然不会啊，”金泰亨说，“我早就没把他当弟弟了，很多事他做得比我好多了。”但他不知道田柾国是如何想的。人前叫泰亨，到了私下又退回线内规规矩矩地叫哥，两年都是如此——这也是金泰亨一直有些在意的一点。

   “你怎么不想想柾国是为了保护谁呢？”金南俊说，“你知道吗，我和柾国认识这么多年……”

   打断金南俊的是金泰亨的手机短信铃声。

   “抱歉。”金泰亨拿起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发现是田柾国的消息，手指比头脑反应更快地点了进去。

   加载出来的是一张图片，看小图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点大来看居然是自己藏在书房里的那几本杂志。

   Q&A页面，更要命的是，上面还有自己用笔画出来的重点。

   金泰亨的头嗡地一声炸了开来。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又有新的消息跳了出来。

   

柾国：这都是哥买的吗？

柾国：怎么会看这些啊？难怪最近买这么多橙子在家，我就说这个季节的橙子明明不好吃。

柾国：这些答案通常都是心血来潮回答的。

 

 

 

 

 

   这是金泰亨二十三年的人生里，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并不总是幸运的。

   或者是只要一遇到关于田柾国的事情，他就有出不尽的洋相。

   像是上天根本在跟他作对，羞耻心叫嚣起来，他手一抖，直接整个把田柾国的聊天框删掉了。

   田柾国看到那些的时候会怎么想呢？

   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吧？

   那现在说这种话，是在委婉的拒绝自己吗？

   他的脑子一团乱麻，金南俊见他脸色变了，小心地问道：“是柾国？怎么了吗？”

   “哥，”金泰亨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他几乎有些想冒眼泪，“我感觉我好像没机会了。”

   “你先别瞎猜，给我看看聊天记录。”

   “我刚刚不小心删掉对话框了，”金泰亨有些低落，他肯定地说，“一定就是拒绝。”

   金南俊没法，只好接着之前的话题说，“你去年在片场受伤的消息被报道出来的时候柾国就跟我在一起，他当时脸都僵了，想给你打电话又半天不敢，问我：‘泰亨哥是不想让我知道还是觉得我根本没有知道的必要’。”

   “是吗？”可惜金泰亨脑子太乱，已经根本听不出他的潜台词了。

   “所以，不管怎样你对柾国来说都是重要的人。”金南俊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柾国那么紧张一个人，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谈谈吧。”

   是吗？

   金泰亨再一次问自己。

 

 

 

 

 

 

尾声     

 

   其实这段时间两人都很忙碌。金泰亨的电影宣传期正巧赶上田柾国的打歌期，两人很少着家，即使偶尔回去了撞不上对方。

   起先金泰亨还有些不敢面对田柾国，但慢慢连人影都见不到了，他渐渐有了两人将要“离婚”的实感。

   从那以后的四天里两人还是一切如常地发些平淡的话，比如“我今晚不回来”“今天音银下班要跟前辈聚餐”之类，那天的尴尬好像从未发生过。

   今天金泰亨难得下午就收工了，回家打开电视的时候，刚好是打歌结束后田柾国在接受采访的现场直播。

   都是循规蹈矩感谢粉丝的场面话，金泰亨突然记起那些杂志还没来得及清理，放下遥控器先去了书房。

   它们像自己最后一次看完的时候那样放在原处，田柾国还记着帮他塞回去了——他苦笑了一下，仍然觉得窘迫得要命。

   将杂志抽出来的时候他发现了异样。

   标记好像变多了。

   那不是属于自己的字迹，“心血来潮”的答案好像全都被订正修改了一遍，喜欢的水果由橙子划掉变成草莓，喜欢的运动从保龄球变成了射箭，喜欢的动物从白熊变成老虎。

   他的目光落到最后，那里附加了两个杂志里没有被提到的问题。

   Q：爱情观？

   A：初恋终身主义者。

 

   Q：初恋？

   A：金泰亨。

 

 

 

 

 

   走到客厅时电视里的田柾国还在说话。

   “我今天还想多说几句，因为家里那位……啊是的，泰亨，”他笑了笑，露出标志性的兔牙，“最近又跟我闹别扭了。”

   “或许是因为我上次因为他做饭弄得厨房差点起火对他生气了？后来想想他也是为了做给我吃，所以很后悔。”他开了个玩笑，已经有部分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记者问：“那想借这个机会对金泰亨说什么呢？”

   “我其实也没有想好，所以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田柾国看上去是真的临时起意，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首先，两年前被拍到的那一次是真的在给你挑戒指。”可惜公司后来说帮忙准备，只好作罢了。

   “从在公司认识起，我真的一直一直在注视着哥。”旁人听起来可能只觉得是情侣之间的寻常情话，但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的暗语，“第一次拍你的时候我就想亲你了，记得吗？你送我的那个相机，我是真的喜欢。”

   他们一直在错过。

   “记得平安夜我们看的那个电影吗？名字说实话忘了，有句台词，就是被你突然打断的那一句——也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说到这里他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我不会说多么漂亮的话，以前熟悉的哥哥评价我太不会说话了，还嘱咐我今后告白的时候千万别用说的来着……所以我就会顾虑在这方面的表达。”

   记者接过话问：“是要在这里补上告白吗？”

   田柾国停下来开了个玩笑：“你们不要期待太多哦，就算要说那些直白的话我也会回家说的。”

   在现场的大部分媒体和粉丝好像都安静了下来，背景音都不如往日嘈杂，好像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很安静，于是田柾国的声音没有阻碍地传到他心里。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一直很喜欢哥的声音，哥以前的每首歌我都仔仔细细听过。”这一次田柾国认认真真地看向镜头，他们好像在隔着镜头和荧幕对视了，“哥，这次有时间跟我录首cover吧？”

 

 

   金泰亨想，他的确是幸运的，连梦境都不会与现实背道而驰。

   他终于美梦成真。

 

END